她是为他而妥协么?
先前多是他迁就着她,如今难道见她似为了“讨好”他,而做出小小的让步?他甚至忍不住为着,她这尚不明确的妥协而悄然欣喜,那一番好似已经掩埋的清潮又悄悄探头。
崔题不动声色,只淡然说道:“因先前在汲云堂,我曾同潘掌柜承诺,开春时邀您共饮新娘小酒,刚巧,今日正是良时,才萌生了此意!”
然而,潘令宁听了这话,笑容反而微微敛起,甚至垂下了眼帘。
他这番话,是为了把曾经的承诺一并兑现了,往后可划清界限么?为何特地强调了一番,算得清楚明白?
而后,她反而没有方才的讨好和喜悦,只不咸不淡说道:“如此,便依崔相公推荐的小酒!”
而崔题,又陡然看不明白她这晴转阴的神色了。
怎么,她又不高兴了么?又是因何故,而不悦?
两人都相互揣摩着对方的心事,又秉持着各自的骄傲和矜持,不可明说,只是愈加地心事重重。
崔题亦少了方才的暗喜,只回头吩咐小二:“店家,今日清风楼,可还有自产的小酒?”
小二笑道:“官人好眼力呐!刚巧,今日清风酒刚出窖,酒酿上佳,比往年的更清润香醇,还不容易醉人!只是产量少,又被人定去了大半,店里也不主动行销,多留给熟客了,您若是问起呀,那自然是有的!”
“甚好,便来一壶吧!”
“好咧!”店小二应声退下去了。
崔题又对潘令宁解释:“本该,约你到白矾楼,尝一尝与羊羔酒一样齐赋盛名的苏合香酒、琼酥酒,尤其是后者,往年多专供皇家集宴,等闲不轻易尝得,后来先帝开了恩,与民同乐,才在白矾楼专供!”
顿了一下,见她只是微微扬唇保持礼貌一下笑,崔题也不知她十分满意,只得又说道,“潘掌柜若不想留遗憾,下次,崔某等在白矾楼宴请您也可。”
潘令宁忽然笑笑,略一挑眉:“崔相公往时皆这么轻易给他人承诺?”
崔题一怔,一时间反而不知如何应答。
潘令宁又说道:“清风楼自产的酒,听起来也是十分不错的,今日也是多亏了崔相公,我才知道有了此酒,才能尝上一口,至于别的,某亦不敢奢想。好意心领了!”
话谈至此,崔题也不好再相邀,他也不知哪儿引她不快了。
而潘令宁叹息了一声,早已掠过那一番胡思乱想,只提了正事道:“先前我从歙州回来之时,原本有两件事将与崔相公相商,一件是温巡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件……”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然正色,才继续说道,“某听闻朝廷有意在洛阳、应天府新增国子监,届时除却招纳安置在两大陪都的远宗皇族,也将从官宦之后,乃至民间有贤之士招收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