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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三个少年的问答（第2页）

“铿！”亚克斯手中的长剑剑鞘轻轻点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他脸上的懒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严肃，鼻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哼。

前一秒还在“生死搏斗”的两人如同触电般弹开。他们以惊人的速度互相拉扯着整理凌乱的铠甲、抚平揉皱的披风、拍打对方身上的尘土，甚至里昂还顺手帮兰伯特正了正歪掉的肩甲，兰伯特则快速抹平里昂披风上的褶皱。刚才那股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劲头荡然无存，配合默契得令人咋舌。

“启禀盟主大人！送……送灵队伍已抵达前方一里处！”一名同样穿着简陋“正义”披风的年轻教徒气喘吁吁地跑进亭子禀报。

三人同时挺直腰背，脸上不约而同地挂上了庄重而略带兴奋的笑容，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里昂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石亭，用尽全身力气，以他所能想象到的最“霸气”的腔调吼道：“全体人员，随我出发！迎大祭司归来！！！”

“是——！！！”那名报信的教徒激动得脸都红了，仿佛接到了圣旨，扯着嗓子应了一声，转身撒开腿就跑，那兴奋劲儿，感觉比亭子里这三位正主儿还要高涨十倍。

兰伯特看着那教徒远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河边排得歪歪扭扭的队伍，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殿下……呃，盟主大人，咱们是不是搞得有点太……张扬了？负责护送哈里森将军灵柩的，可是陛下亲卫军的副统领大人啊！”

“副统领？”里昂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哼，要是统领亲自来才好呢！本王就是要让帝都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看，‘正义盟’的实力和决心！今年的王国大朝会，本王——里昂亲王，将以‘正义盟’盟主、帝都万千底层民众代表之身份，堂堂正正地参加！”他的目光投向帝都高耸的城墙，仿佛已经穿透了宫墙，看到了王座之上那张因惊愕而变色的面孔，脸上充满了憧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报复快感。

兰伯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连忙压低声音提醒：“等等！不对啊！咱们这么干，不是明摆着利用哈里森将军的葬礼来造势吗？他都为国捐躯了……这，这不太厚道吧？况且，他可是马伦的父亲啊！”他脸上露出担忧。

里昂呲牙一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冷酷：“‘正义盟’不也有他马伦一份吗？至于他和哈里森将军的关系……”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呵呵，恐怕不比我和宫里那位‘父王’的关系好到哪里去吧？”

“殿下！”一直沉默的亚克斯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警告的意味，“慎言。”

里昂看了亚克斯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队伍前方走去。

兰伯特看着里昂那倔强又略显孤寂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向亚克斯：“老二，你平时说话他还能听进去两句。真不劝劝老大？我总觉得他最近……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啊。这太危险了。”

亚克斯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里昂的背影，语气平淡无波：“他心里憋着那口怨气，总得有个地方发泄。让他闹吧，反正……宫里那位再生气，总不至于真把他这个亲儿子弄死。”

兰伯特闻言更愁了，胖脸皱成一团：“是是是，他毕竟是亲王……可我们呢？老二，你敢打包票，那位盛怒之下，不会拿我们这两个‘狐朋狗友’开刀泄愤？我们家里可没王位要继承啊！”

亚克斯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兰伯特，眼神里带着一种……看傻子般的怜悯？他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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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伯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是……老二，你这是什么眼神？几个意思？”

亚克斯的目光越过兰伯特，投向外面正努力挺直腰板、营造声势的“正义盟”队伍，声音变得有些幽远：“兰伯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正义盟’真能成点气候，在这帝都站稳脚跟，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他顿了顿，没等兰伯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是你，和马伦。”

“你父亲，老兰伯特伯爵，子嗣众多，爵位和核心产业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排行靠后的儿子。说不定哪一天，就像老四一样，随便找个由头，被打发到某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给你个头衔让你混吃等死到老。”亚克斯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你想在你父亲百年之前，为自己争取到足够丰厚、足以保障下半生的遗产，你就得有拿得出手的筹码。‘正义盟’，对你来说，就是一条不错的途径。”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难懂，继续说道：“至于马伦……说实话，我看不透他。‘正义盟’的构想最初是他无心插柳，可他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真是……”亚克斯难得地流露出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你们两个，一个只知道盯着眼前的金币和下一顿饭（他瞥了一眼兰伯特圆滚滚的肚子），一个明明什么都看得透，却偏要摆出一副万事皆休、只想躺平的样子。白白浪费了眼前这一番……姑且称为‘事业’的东西。”

兰伯特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羞恼地反呛道：“说得头头是道！那你呢？亚克斯大少爷！你放着家里金山银山、广袤封地不回去继承，跑来跟我们瞎折腾这‘正义盟’，又是图什么？”

亚克斯闻言，脸上那副懒散淡漠的表情瞬间冰消瓦解，嘴角咧开一个与他平时气质截然不同的、带着点顽劣和向往的笑容：“我？当然是为了逃避啊！回家继承那累死人的百万家财？管理那片大得望不到边的封地？天天跟账本、佃农、领主纠纷打交道？想想就头皮发麻！麻烦得要死！哪有现在这样，当个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的‘混子’来得痛快好玩？”他舒展了一下筋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兰伯特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甚至有点欠揍的得意模样，彻底无语凝噎，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特么……”

亚克斯收起笑容，恢复了几分认真，伸手拍了拍兰伯特肉乎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三，好好想想我刚才的话。不管‘正义盟’最后是飞黄腾达还是变成一场笑话，我家老头子还在一天，就没人敢动我。就算老头子不在了，凭我家在军中和地方根深蒂固的势力，王座上那位也得掂量掂量。这就是我的底气。”他目光扫过兰伯特和远处里昂的背影，“咱们四个人里，真敢拍着胸脯说给你们当靠山的，也就只有我了。”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心不解：“啧，真想不通，你和马伦当初为什么非得选他当老大？就因为他比我早出生那么几个月？就因为他顶着个亲王的名头？他那点比我强？论脑子？论家底？论……”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脸上的不服气显而易见。

“喂！你们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磨蹭什么呢？出发了！”里昂不耐烦的吼声从队伍前方传来，打断了亚克斯的“人生思考”。

亚克斯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人畜无害、阳光灿烂的招牌笑容，声音洪亮地应道：“来了来了，老大！我在给老三做思想工作呢，让他深刻理解盟主的伟大战略意图！”

兰伯特看着亚克斯变脸如翻书的绝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对着亚克斯的背影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呸！不要脸的狗东西！”然后认命地小跑着跟了上去。猩红的“正义”披风在帝都郊外和煦的阳光下，拖曳出三条长长的、带着点滑稽又莫名坚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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