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风卷起亭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可曦忽然想起金殿上皇帝的眼神,那根本不是看藩国使者的目光,而是看待猎物的、充满野心的眼神。
她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所以父汗才会急着送我来大盛?他是想让我”“伺机而动。
”
沈砚之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符,上面刻着北唐的图腾,“这是老单于留给您的‘玄甲令’,持有它可以调动北唐暗中埋伏在大盛的死士。
公主,大盛的太子看似温和,实则一直在暗中训练精兵;丞相府的花园里,藏着能炸开城门的火药作坊”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李可曦对“和亲质子”的最后幻想。
原来从她踏入大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了一场关乎两国存亡的阴谋。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丑时初刻。
沈砚之忽然按住她肩膀:“公主,明日巳时,太庙有场祭祀”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李可曦本能地推开沈砚之,却感觉左肩一痛——箭头擦着她的皮肉划过,在华服上留下一道血痕。
沈砚之立刻吹了声唿哨,暗处窜出几名黑衣人,迅速在亭外布下防线。
“走!”
他拽着她往假山后跑,却见前方突然亮起数十盏灯笼,将整个御花园照得如同白昼。
李可曦透过灯笼的缝隙,看见太子领着一队禁卫军缓缓走来,手中握着的,正是她白天献给皇帝的那柄牡丹刺。
“可曦公主,”太子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深夜闯御花园,还与刺客缠斗,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啊。
”
李可曦按住流血的肩膀,忽然露出一抹苦笑。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局中局。
大盛的皇室,恐怕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甚至早就盼着她有所动作。
“皇兄误会了,”她向前半步,故意让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方才有人挟持臣女来此,多亏这位壮士相救”她转头看向沈砚之,却在对上他眼神的瞬间猛然住口——那眼神里,竟有一丝警告。
太子缓步上前,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公主可知,大盛的律法里,私通外敌者,该当何罪?”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下巴,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不过若是公主肯乖乖听话,本宫可以保你平安。
”
李可曦浑身发冷,却听见自己用甜美的嗓音说道:“皇兄说什么臣女听不懂,只是这伤”她故意踉跄着靠进太子怀里,“还请皇兄赐个治伤的太医。
”
太子的身体猛然僵硬,随即传来低笑:“当然。
来人,送公主回撷芳殿,传太医院全力诊治。
”
他松开手时,袖中掉出一块玉佩,正是白天丞相腰间的双鱼佩。
李可曦弯腰捡起玉佩,指尖在双鱼纹路间摸索,忽然触到一道极细的缝隙。
太子脸色微变,却听她轻笑一声:“原来皇兄与丞相大人竟有同款玉佩,当真是君臣和睦呢。
”
回到撷芳殿已是寅时,李可曦屏退太医,独自坐在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比不上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沈砚之临走前塞给她的纸条还在袖中,上面只有八个字:“太庙地砖,第三列五。
”
她摸出白天从太子玉佩上记下的纹路,在纸上临摹下来。
那双鱼缠绕的图案,竟与北唐密道的标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