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顾不上擦,赶紧一个转身,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跑回值班室。
双手颤抖着,拿起桌上那台老旧的黑色摇把子电话。
他手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摇了半天,只听得电话里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
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接线员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喂,哪位?接哪里?’
周军哪里敢多说,连忙把情况简单一说,这才接通了钱主任家的线路。
电话是钱主任家半大不点的小儿子接的。
只听电话那头,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子睡意:
‘喂?哪个呀?’
周军急忙说找钱主任,小家伙含含糊糊地嘟囔:
“我爸呀,一大早就出去啦,说是去局长家拜年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呢,我妈说可能得晚点回来。”
“局长家电话?我们家没有呀!”
周军听着电话那头小孩子天真的嘟囔,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都快黑了。
这八十年代初,通讯就是这么落后,没有手机,单位里也没有几部电话。
人只要一离开家或者单位,想再找着可就费老劲了,跟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
周军“啪”地放下电话听筒,哭丧着脸,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对着李卫国和撒大斌连连作揖:
“首长,大斌兄弟,你们看这这可咋办啊?”
“钱主任不在家,我也联系不上他老人家,这这食宿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啊!”
那几个年轻的战士和两位记者同志脸上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疲惫之色。
在这冰天雪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要是连个热乎饭、暖和觉都找不到地方,那可真是太难熬了。
撒大斌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来。
他不动声色地迈上前一步,将周军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周军兄弟,你先别慌!”
“钱主任不在家,那是他的事,可这客人上门了,尤其还是解放军同志和中央来的大记者,咱们要是把人晾在这冰天雪地里,那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丢的是咱们双峰林场所有人的脸,更是打钱主任的脸!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军被撒大斌这么一说,愣了愣,下意识地松开了咬着的嘴唇,点了点头。
撒大斌接着说道:
“我看这样,食堂的钥匙你总有吧?你先把食堂的门打开,让大伙儿都进去暖和暖和,喝口热水。”
“至于吃的,食堂的王师傅他们肯定也都回家过年去了,指望不上。不怕!”
“今天晚上,就由我撒大斌亲自下厨,用这几头刚打的野猪肉,给大家伙做一顿热热乎乎、香香喷喷的野味宴!”
“有天大的事情,等钱主任回来了,我撒大斌一个人扛着,跟他当面解释清楚!保证牵连不到你周军一根头发丝!”
周军还是有些犹豫,嘴里嘟囔着:
“大斌兄弟,这这不合规矩啊万一钱主任怪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