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拽过班长身边那挺沉重的机枪,嘶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他站首身体的瞬间,小腹猛地一热,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根首往下淌。
他低头一看,侧腹被子弹打穿了一个洞,一截花花绿绿的肠子正混着血水往外涌,黏在烂糟糟的军服上。
“娘”
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肠子越坠越沉,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想起了田埂上的老黄狗,断了腿还拖着爬向食盆;想起娘临送他时抹着泪说“活着回来”;想起那双缝补了又缝补的布鞋,踩在泥泞的田埂上发出的啪嗒声。
李二牛死死咬着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混着泥土和硝烟的味道。
他端起机枪,颤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鬼子的皮靴踩在青石板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来啊,狗日的…”
李二牛嘶哑着嗓子,声音像破风箱一样难听。
第一个鬼子出现在弄堂口,黄皮肤,小眼睛,端着三八大盖。
哒哒哒——
机枪喷出火舌,子弹撕破空气,鬼子应声倒地。
李二牛感觉小腹越来越热,越来越疼,肠子拖在地上,像条破布袋。
但他还在射击。
一个,两个,三个。
鬼子的尸体堆在弄堂口。
子弹打光了。
李二牛丢掉机枪,摸向腰间的手榴弹。
手指湿滑,沾满了血。
他想起家乡的稻田,想起娘做的红烧肉,想起那把稻子还在军服里揣着。
“班长,我来陪你了…”
李二牛拉开手榴弹的引信,紧紧抱在怀里。
爆炸声响彻整个弄堂。
硝烟散去,青石板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和几粒散落的稻子。
风吹过,稻子在血泊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