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大的轰响,震得朱克耳中嗡鸣。
他晃了晃脑袋,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晰。断壁残垣下,到处都是尸体,有兄弟的,也有小鬼子的,扭曲地交织在一起。
身边,只剩下最后几名喘着粗气的弟兄。
“兄弟们,怕不怕?”朱克的声音嘶哑。
“不怕!”
“那就拔出我们的大刀,跟着我冲,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喊杀声骤起骤歇,不过两分钟,这片被鲜血浸透的街角重归死寂。
朱克仰面躺倒,视野中的天空被硝烟染成了灰黑色。
一名佩戴佐官军衔的日本指挥官走到他面前,沉默地审视着这位最后的抵抗者,随即缓缓摘下军帽,深深鞠躬。
另一条街道上,师长彭善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昨天还在跟他插科打诨的小王,半个脑袋没了,脑浆混着泥土。
昨天还在借着火光写家书的老张,胸口被打成了筛子,那封没寄出去的信,被血浸透,贴在胸前。
就连参谋长赵志明,也在刚才的冲锋中,被一发炮弹炸得尸骨无存。
整个11师,从数千人的满编部队,打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两三百号残兵。
彭善的手摸向腰间,那支勃朗宁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凝聚。
枪里,还有最后一颗子弹。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被俘,更不想跪着死。
“兄弟们!”
彭善猛地站上一处废墟,声音在夜风中不再颤抖,而是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厉。
“把枪里剩下的子弹,都给老子打出去!”
“然后上刺刀!”
“记住,我们是华夏军人,死,也得站着死!能拉一个鬼子垫背,就赚一个!”
残存的士兵们个个双眼血红,默默地拉动枪栓,将最后一发子弹顶上膛。
这是最后一战了。
突然,一阵歌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枪炮的轰鸣。
那歌声雄壮而激昂,仿佛带着一股撕裂黑暗的力量。
【红日照遍了东方】
【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
【看吧】
【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
彭善猛地一怔。
声音是从江面上飘来的?他是不是快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师长你听,啥动静?”旁边一个士兵捅了捅他,一脸的错愕。
“娘的,阎王爷来接咱们,还带唱戏的?排场挺大啊。”另一个士兵喘着粗气,竟是苦中作乐地开了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