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奉命前来,也是抱着挑刺找茬的目的。
“你就是裴雨柔?”韩文博板着脸,语气严厉。
裴雨柔不卑不亢地迎上前,递上《疫病录》,说道:“大人若疑我乱用药,可验此册。死者我记,活者我录,无一字虚言。”
韩文博接过册子,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他仔细地对照着医书,想要从中找出破绽。
突然,他指着一处,厉声问道:“此例用赤金蕊三钱,《药典》两倍,何解?”
裴雨柔平静地回答道:“患者体壮、热盛、脉洪,减量则药不胜病。柳医助教过:方无定法,唯应于人。”
韩文博闻言,顿时语塞。
他知道,裴雨柔说的是实话。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要因人而异,不能拘泥于书本。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道:“那这味药…”
裴雨柔不慌不忙地一一解答,引经据典,有理有据。
韩文博听着听着,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他现,眼前的这个寡妇,虽然出身草莽,但医术却并不在他之下,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还要高明。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合上《疫病录》,语气也变得缓和了一些:“罢了,此册我带回去再做研究。”
说完,他便带着《疫病录》离开了“夜诊棚”。
徐惠得知此事后,觉得时机已到,便开始着手推动“医录备案制”。
她建议,凡民间医者,可将诊疗记录送交药政院存档,经审核者,授“协济医”身份,享半俸、领官药。
这个提议,得到了高履行等太子党羽的大力支持。
高履行在朝中提出,疫后需蓄民医之力,以补官医之缺,以应对不时之需。
然而,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崔明远的强烈反对。
“若此制行,则医门将沦为贩夫走卒之所!有辱斯文!”崔明远在朝堂上慷慨陈词,义愤填膺。
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李二听着,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
李承乾依旧没有亲自出面,他只是令徐惠将裴雨柔的《疫病录》抄本分送十家药铺,附言:“若你铺中死人多,可来取经。”
这句话,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讽,却也带着几分威胁。
三天后,西市最大药铺“同仁堂”的掌柜主动登门,请裴雨柔前去讲方。
同仁堂内,坐满了药商、医户,甚至连韩文博也悄然列席。
裴雨柔看着眼前这些人,心中有些忐忑。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长安城里最有头有脸的医者,她一个寡妇,凭什么给他们讲方?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台前,缓缓地展开了一张图。
那张图,是将《疫病录》中的一百个病例,按照年龄、症状、用药效果,详细地标注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