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林安定神开口:“绿绮有问题,如今我们应当立马紧紧抓住绿绮的这一条线,顺藤摸瓜,如今四个死者全然死亡,若她们真是西夏人的话,此时她们的任务应当是完成了,所以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以免到时扑了个空……”
张尧点了点头,心底越发的对简林安信任了几分,他面上依旧有些讪讪然的叹道:“这四起案子,竟然还藏着这等秘密,听上去当真是有些骇人听闻…”
简林安闻言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清冷而幽远,淡淡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即使听上去骇人听闻,可那就是赤裸裸的真相,由不得你不信。
张尧苦笑了一声,怔了怔,叹了口气,沉吟了半晌后,才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简兄的这种解释,的确能解释的通之前所有残留的疑点,一切原本看上去不合理的东西,如今似乎也忽然能解释的通了……”
原本那如一团迷雾一般的案件,此时也终于似乎抓住了那为恶的源头,露出了它原本的真面目,而她们如今需要做的,那就是把这头张牙舞爪的东西给彻底揪出来…
简林安的神色狠戾了几分,眼眸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冷光。
罗坤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的开口道:“安之楷的问斩日好像就是这几日了,还有这王志远,也不知躲去了哪,陛下那边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似乎也没有问罪的打算…”
韩穆霖闻言,冷冷笑了笑,一双凤眸里满是冷色,淡淡开口:“王志远毕竟是宠臣,我们手里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如今舅父出了这等事,陛下哪能相信我们之前说的一面之词,怕是如今在这位皇帝陛下眼里,王志远才是被冤枉的,而我舅父才是那青莲教背后之人…”
韩穆霖的话语里满是讥讽与冰寒,一双如墨般的凤眸里满是为韩国老的不甘于暗怒,浑身散发着仿佛要将人冰冻三尺般的寒气。
张尧闻言,眉心紧紧皱了起来,他批了简林安一眼,紧紧抿唇开口:“傅大人府就在前边了,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前,朱红色大门门口摆放两座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青灰色地面格外干净肃穆,整座屋子精致却又低调内敛,透着一股子书香韵味,可那辆停在府邸门口的老旧的马车却与整个风格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的刺眼。
马车旁边围了许多人,而身着朱色圆领常服,带着黑色幞头的男人此时却眼睛通红的站在马车旁,眼神里满是压抑着的怒火,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抚摸着那老旧的马车,低着头,眼神里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哀怨,而旁边的妇人也一直拿着帕子抹着泪。
这样的场景让简林安的步子一顿,她抿了抿唇,淡淡开口问道:“那是傅大人…?”
“嗯…”韩穆霖站在她的身边,轻轻的应道。
“这才是一个儿子刚过世,父亲该有的反应,黄少傅的反应太奇怪了些…”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眸色深了深。
“简兄这么一说,这黄少傅的反应倒的确是有些奇怪…”罗坤也点了点头,回道。
她们的步子只是停顿了片刻后,便走了过去,待到稍微走进了些的时候,便能隐约开始听到这傅夫人的哭喊声与啜泣声,声嘶力竭,甚至都已然有些沙哑了起来。
“子喻…子喻啊,你睁开眼看看娘一眼啊…”
“子喻…你放心,娘定会帮你找出凶手,血债血偿…!”
傅夫人的眼睛通红,一双牙紧咬的模样也落在了她们眼里,她的抿了抿唇后,跟着张尧他们走了过去,走到了马车的旁边。
旁边的傅夫人在听到步伐声音时,抬起了头看了她们一眼,在看到张尧时,她原本那浑浊而了无生气布满血丝的双眼猛然间就如同注入了一丝活力一般,猛的亮了几分。
她的一双眼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张大人,张大人一定要找出真凶…!子喻死的冤啊…!他平日里极乖,从不惹事,更不可能有什么仇家,也不知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的取其性命,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让人闻之而心酸。
张尧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认真的开口:“傅大人,傅夫人请放心,我定会找出凶手以慰藉傅公子在天之灵…”
简林安紧紧的抿着唇,看着这老旧的马车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她也定会找出凶手,替韩国老沉冤昭雪!
她默默的带上白色手套与口罩,熟练的掀开了马车帘子,往里边撇了一眼,便淡淡的开口:“死者性别男,名为傅子喻,死因为胸口被短刃一刀致命,身上并无其余伤口,死者生前未曾受虐待,根据尸体温度的推测,死亡时间子时到丑时,初步判断死于马车之上……”
与黄立辅的死法无二,甚至连死亡时间都是差不多时候,而让她最不明白的是,若真是西夏人的话,那为何要一大清早的把人接走呢?却到晚上才动手,这一整天时间不就浪费了么?难道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这如何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而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这根本不是西夏人动的手,而是另外的一拨人,想赶在西夏人之前动手,栽赃在国老头上,所以才会在一大早把人接走,却在晚上才动手,然后把人送过来,想伪装成与前两个案件是一个凶手所为。
而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那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
谁会使用信件模仿国老笔记栽赃的手法?国老一倒,对谁的好处最大?谁又清楚的明白西夏人的阴谋,和动手的时间?
满足所有要求的,唯独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长公主。
长公主想要谋反自然是需要朝廷的支持,而如今革新派背后之人是陛下,她能获得革新派派系支持的可能性过小,甚至基本上等于零,除了零散的几个官员能被收买之外,绝大部分还是听命于陛下,支持王大人的,而且如今革新派陛下极为信任,动手难度过大。
可若是以韩国老为首的这一派可就不一样了,若她阴谋得逞,国老一倒,剩下几个重要官员在丧子之痛的打击之下,原本对国老的敬仰会尽数化为愤怒,而此刻她若在乘虚而入,得逞的可能性自然大大提升。
所以长公主才在一开始得知他们请了韩国老,堪破他们阴谋时,将计就计的设下了圈套,救走王志远,留下安之楷,对韩国老反咬一口,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疑心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