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凝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太上皇,皇上还等您看他如何将东倪国推向一个新的巅峰呢,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摇了摇头,“你叫乐凝妙是吧?我就叫你小妙吧。我从小对皇儿疏于管教,导致他性子清冷,这些年来,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孤独,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陪着他。”
“好。”乐凝妙点点头。
太上皇人虽然快死了,可是脑子却不糊涂:“做他的皇后,陪他一起守候着这片江山。”
“你可一定要答应我啊,小妙,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了。”太上皇的言辞十分恳切,浑浊的眼里涌出了一抹泪花。
乐凝妙十分为难,她看了一眼太上皇,又看了一眼东方璟,两难之下,她只得勉强点点头。
算了,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吧,总不能让人带着遗憾死去。
“快,给我敬一杯茶。”他颤巍巍地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乐凝妙和东方璟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这杯茶便是媳妇儿进门后要呈给公公婆婆喝的媳妇儿茶。
乐凝妙百般无奈地去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端在手中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将茶盏高高举起。
太上皇颤抖地伸出手端起茶杯,只喝了一口,便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乐凝妙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茶盏摔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溅了一地。
东方璟瞬间面色惨白,他瘫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乐凝妙起身,扶着桌子慢慢地走到门边,推开门大声喊道:“太上皇,驾崩!”
几个太医面如金纸,守候在外面的下人们也慌乱了起来,尤其是张德忠,紧张地往室内瞧了一眼,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时候皇上正伤心,就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烦他了,一切遵循祖宗先例吧。”乐凝妙淡淡地吩咐道。
张德忠看了一眼颇有主见的她,点了点头。
这一位可是皇帝钦点的未来皇后,后宫之事交由她料理也是理所应当的。
宫人们很快便忙碌开了,深秋时节,骤然降温,雨水也落了下来,一切都是在静默中忙碌地进行着的。
东方璟陡然丧父,打击颇大,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恢复过来,宫内宫外的事情,便全由乐凝妙一人打理。
忙碌了一整天后,她回到太上皇驾崩的那个寝殿前,问守在外面的侍女:“皇上呢?这一日可有吃过东西?”
“没有,”侍女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瞧了一眼寝殿,忐忑地说道,“陛下这一日都未曾用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不许人进去打扰。”
乐凝妙叹了一口气:“把饭菜给我吧,我给他送进去。”
侍女赶紧去厨房里拿了食盒过来,递给乐凝妙。
乐凝妙推开房门,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她小心翼翼地朝里面走了好几步,才慢慢地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已经是深秋了,北方的天气开始变得寒冷,如今更深露重的,屋内竟没有燃起一个炭盆,就连熏香也没有,清冷的空气像是一件冰凉的衣服一样,笼罩在皮肤上。
乐凝妙拎着食盒,绕过屏风,见床下瘫坐着一团身影,便走了过去,将食盒放在地上,转身想去用火折子点燃灯火。
“不要点灯。”他清冷的声音慢慢地吐露出来,透漏着说不出的寂寥。
乐凝妙也便收起了火折子,孰料下一秒,他从身后抱在了她,浑身微微颤抖,竟是无比脆弱。
乐凝妙一瞬间便心软了,她陪他一起坐在冰凉的地上,反身回抱住了他,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像是无声的安慰。
这一夜,两人在黑暗中相拥,用彼此的身体取暖,静默地没有说一句话。
乐凝妙失去过端木神泽、失去过师父、失去过小月,如何能不理解他的痛苦?
因为理解,更能相互****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