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的时候,乐凝妙感觉到一滴冰凉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了她的脖子里。
“妙儿,不要离开我,”他哽咽着说道,脆弱地像是一个小孩子,“我不能没有你,我只有你了。”
乐凝妙落在他背上的手倏忽滑落,即便对他不忍,她依旧有着自己的打算:“对不起……”
他紧紧地收紧了这个拥抱,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一般,执拗而疯狂地说道:“朕不放!朕不要当孤家寡人!这个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他捧着她的脸,深情的望着她:“妙儿,你忘了吗?这个天下是你用阴谋诡计夺回来的,你天生便长袖善舞,善弄权术,朝堂才是你绽放光辉的大舞台,你天生适合生存在宫中,你是上天赐给朕的!”
乐凝妙的眼里划过一滴眼泪。
东方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从那滴眼泪里,看到了她对他的怜悯。
这令他落荒而逃,这世上,他可以冷眼面对尸骨成堆,他可以冷眼面对千夫所指,他可以冷眼面对史书苛责……
他唯独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的怜悯,那令他觉得,他像是一个卑微而弱小的人一般,不配站在她身边,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渐无痕。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恨端木神泽,端木神泽是她从单纯走向复杂的第一滴血,如果不是他,她还是当年他初见时的那样,那般的明媚洒脱,在江湖中使着洋洋得意的小聪明,打着酱油,得过且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拥有更加广阔的天空,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而他追不上也不能追,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奢望将她捆绑在身边。
太上皇驾崩,乃是国丧,本该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法事,不过东倪国刚刚经过战乱的洗礼,百废待兴,便一切从简了。
太上皇的后事,是乐凝妙一手料理的,她是第一次处理这般复杂的大事,在宫中的德太妃的指点之下,居然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从太上皇后事一事上,就能看出,乐凝妙绝对是个打理后宫的能手,精明仔细,处处有条不紊,朝堂上反对立她为后的呼声也渐渐地弱了下来。
乐凝妙自己倒是没有想太多,处理完后事后,东方璟居然直接下令将她禁足在坤宁宫。
她心中一冷,知道他这是下了决心要立她为后了,这宫中只怕立刻就要成为铜墙铁壁了。
既来之则安之,乐凝妙倒也不慌,成婚又如何?她不让他碰,他难道还能对她用强?
她就是吃定了他对她用情至深,舍不得让她哭。
未来的事,便徐徐图之吧。
东方璟做事细致,连槿漪都被他弄出了宫外,他现在在宫中,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坤宁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御林军,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乐凝妙还没了武功。
乐凝妙可不幻想自己能凭借藏好的迷药,迷晕了里里外外的侍卫,关键是她走得出坤宁宫,也走不出这整个皇宫啊。
这事儿需要内应,她相信槿漪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时候等槿漪的消息就可以了。
可也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错,足足等了五日,都没等来槿漪的消息,乐凝妙有些急了,便对一旁伺候她的宫女说道:“去跟皇上说,我今夜在此设宴,邀请他过来用晚膳。”
“是。”那位宫女赶紧低头退了下去。
很快,那位宫女便回来了,带来了肯定的答复。
下午,东方璟回来的很早,一进宫便微笑着说道:“妙儿,我回来了。”
这话咋听着这么熟悉呢?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似地,乐凝妙觉得有些怪怪的。
“给陛下上茶。”她坐到椅子上,对一旁的宫女说道。
那位宫女赶紧上前给东方璟沏了一杯茶,东方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温柔地问道:“在这宫中待着,可还嫌闷?”
“还好,”乐凝妙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了,今晚跟我回梅花庵一趟。”
“怎么了?可是有东西忘在那里了,你说一声,我遣暗卫给你拿来便是。”
“不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妙儿,”他的眸色深沉了起来,“朕将婚期定于七日后,即便你现在耍花样,也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