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茶那人只是轻笑,却不语,其余六人则阴晴不定。
萧云不再叨扰,端着茶,转身离开。
众人无不被他深深所折服,因为他不仅和那七个怪物聊了天,竟还要了一杯茶,痴人说梦。
有几个方才被北斗七星冷拒而心有不服的男人更是想杀个回马枪,不过他们还是非常明智的。
根雕茶桌旁,仍然只是坐着那七个人,没有第八个。
斜叼着草根的男子冷冷注视着萧云的背影,轻声问道:“颜回,为什么?”
冲茶那人叹息一声,随即摇摇头,接着又笑了笑,轻声道:“那只能怪你自己。”
斜叼着草根的男子诧异,问道:“怪我?”
冲茶那人轻声道:“你自己写的字,不怪你,怪谁?”
说完,他又开始重新煮水洗茶。
他冲茶时不允许有中断的情况出现,中断了,只好重新开始。
有一句话叫治大者不治细,他不置可否,认为治大国如烹小鲜,必须在细节上严抓不怠。
斜叼着草根的男子却更为诧异,望了眼那个逐渐淡去的“否”字,不解道:“这字有问题?”
冲茶那人没有停下手中煮水烹茶的动作,轻声道:“有。”
斜叼着草根的男子皱眉道:“有什么问题?”
冲茶那人抬起眸子,望了眼远去看似无心其实有意的萧云,微笑道:“你将‘否’字拆开。”
六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倚身前探,仔细看了眼桌面那个字,恍然大悟。
否字拆开,‘一小口’。
这个年轻人,果然相当有趣。
他们同时转身,望向了那个渐行渐远略显孤单的背影,眼神复杂,说不上是欣赏,还是警惕。
水沸了。
冲茶那人提起盈满沸水的水壶,倾水入茶壶,却不想又再次洒落了几滴水在壶边沿。
七人中唯一一个拿着一只金框怀表的男子望了眼冲茶那人,轻声道:“颜回,你又分神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像匹光滑如水的绸缎,有种让人逐渐放下戒备的魔力。
冲茶那人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啊,我又分神了。”
拿着金框怀表的男子好奇道:“为了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那个年轻人,七人都了然于胸。
冲茶那人点点头,脸上那抹常年微笑早已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沉郁。
斜叼着草根的男子耸耸肩道:“他不就喝了杯茶吗,有什么要紧的?”
拿着金框怀表的男子摇摇头,为他的天真无邪或者说愚昧无知而感到悲哀,轻声道:“很要紧。”
斜叼着草根的男子一怔,问道:“有什么要紧的?”
还是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六个字,可是语气却有天壤之别。
前者不屑,后者不解。
拿着金框怀表的男子轻声道:“他喝那杯茶,是为了那杯茶,也不是为了那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