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于甲板之上,迎风拂面,遥看江边尽头处的血红残阳,胭脂雪神情莫辨。
血红的残阳倒影在她的脸颊上,倒是为她多日以来的苍白,增添了一抹容光,就算是戴着一张隽秀无匹的假面,依然挡不住那抹绝艳风华。
挑了帘子,从舱内走出的流苏,蓦地驻足住了脚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这样的胭脂雪,心中喟叹一声美人就是美人之后,便走了上去。
“公子,现下已到了溱国周边,天气转凉,当小心些身子才是。”流苏边说着,便将臂弯上挂着的那条狐裘大氅,披在了胭脂雪的肩头,
胭脂雪从恍惚中惊醒,伸手拉住了狐裘的衣襟,往里面拢了拢,“还没有消息?”
见她这么自觉知道拢紧衣襟,流苏莞尔,但听到这个问题,笑容顿时在唇边僵住,“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胭脂雪不免担心的蹙了蹙眉,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过。
不管是因为吟啸没有给她传递消息,还是血蝙蝠在传递消息的过程中出了问题,都足以令她烦心不已。
“公子就别担心了,你不是说,篱公子的本事你信得过,而二皇子的能力,你也放心的,不是?”流苏安慰。
“话是这样没有错,但是……我不安,没有得到确凿的消息,我非常的不安,你知道么,流苏。”胭脂雪的眉心几乎要皱成了一个川字。
流苏抬手抚上胭脂雪的眉心,责怪道:“好了好了,别想了!既然这么担心,不如我们就去溱国的边陲小城,打听一番不就是了!”
胭脂雪眼睛一亮,多日未曾展颜的紧绷嘴角终于有所松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说到这,她垂下了目光,不由责怪的看向了自己长跑之下遮掩住的肚子,“都是你这个小东西,害的我变懒了不说,连脑子也不好用了。”
“……公子,能不能不把最近所有不顺遂的事,都推到我这无辜的干儿子身上?”流苏嘴角抽了抽,对胭脂雪的肚皮投以怜悯的目光。
胭脂雪则横了一眼流苏,气势丝毫不弱,“能不能不要因为这小家伙成了你的干儿子,你就如此对他肆无忌惮的袒护包庇?”
“……亲娘都不疼不爱他,我这个干娘若是再对他冷眼相待,岂不是要苦死了我的宝贝干儿子?”流苏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现在出了京都,没了主仆的阶级划分,两个人比以前更似姐妹一般的时常斗嘴,没有半点的顾忌和那些该死的沉珂礼仪。
“我哪里不疼不爱他了,每回吃的那些好食物,不是都有一半得进了这小家伙的肚子里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关系,现在的胭脂雪不但越发的变得柔和许多,也变得正如她自己所言那般的懒惰之外,还变得有些女人家该有的娇气。
流苏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不,以前真的是说不过,现在啊,完全就是耍赖耍不过……
边说着,两人边转身回了船舱。
待安顿好胭脂雪后,流苏便到前边的掌舵舱,吩咐开船的舵手船夫,将船在溱国的边陲都城,锦绣城,停靠两日。
船夫自然应允,毕竟他只是被雇来的船夫而已,自当要听掌柜老板的号令。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过后,船靠了岸。
大多靠江的地界,不是经商贸易的好地段,就是靠水吃饭的鱼米之乡。
这锦绣城,果然城如其名,挑帘从船上的舷窗望去,就已见城内一片繁华锦绣,江边更是热闹非凡。
溱国偏北,确实比较寒冷,现如今的大燕京都是炎炎夏季的六月末七月初,可到了这,就像还是开春的季节,不能说很冷,也不能说不冷。
免得胭脂雪伤风得病,流苏还是为她多加了一件衣服,毛茸茸的狐裘大氅紧紧的裹在她的身上。
弄得胭脂雪颇感无奈的直叹气,“唉,这别人本不会怀疑我什么,现在裹成了一个粽子,想不招人奇怪起疑,怕都是难得很……。”
替她拢了拢披在外的狐裘大氅,流苏用力的剜了她一眼,“这可是在江边,别提风有多大,若是伤个风寒什么的耽搁了赶路,届时怕是又要怪我不提醒你多穿点,说我伺候的不周到了。”
“是是是……。”胭脂雪很怕在这一个问题上一直和流苏拌嘴,一直都听流苏念叨,就算呆会耳朵不起茧子,那也怕是说到明儿个天亮也念叨不完了,只得一副知错的小表情,不断的点头,不打算再和流苏争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