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狗骨头,要从四大国里挖。被撕咬吃了亏,只有强国方有胆量与底气反扑,且在那个位置上,强国也不得不扑。若以大国之尊强咽哑巴亏,只会让他们既丢国颜又失国威,沦为天下笑柄不说,一旦失了震慑四海的威信,周边列强看着这块肥肉,可还会如以往那般忌惮不敢妄动?只要强国不敢赌,就得被我们推上虎背。”先生神色淡然,语气不急不缓,呷了口茶润润嗓子后继续道,“现在再来说说如何挑选下手目标。四国在中原的分布,西陵位于西北面,与小国云秦相靠,背靠外疆辽阔草原,无可争之地。南桑在中原最南端,与海为邻,近我大越。南桑想要进入中原腹地需得先穿行大越,同样的其他各国想去南桑,也得跟大越借道。一旦纷争闹起来不管大越掺和不掺和都脱不开干系。是以在南桑挖骨亦不可取。北襄虽地处中原中心,四通八达,但北襄又分别被依附于其的丰岚、龙元、陵江、伤邶包围,力量凝聚过于庞大,也不是最好的下手目标。最后,东濮。”学生们听得认真,眼睛眨也不眨等着听先生下文。先生却停顿下来,又慢悠悠品一口茶。听到关键处话断了,苏武急得挠头,“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继续往下说啊!一壶茶水快喝光了您再喝就得跑茅房了!”其余学生睁着眼目不斜视,心头暗赞一声说得好。苏武这回出头鸟当得太合大伙心意了!先生不负众望,蒲扇往某个憨货脑袋上拍了下,“你身边坐的全是比你有心眼的,知道他们为何不催为师么?”苏武,“……”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旁边坐的全是虚假兄弟,情比纸还薄。就先生这点缚鸡之力,打人是会疼还是会痒?纯粹就是等着他做出头鸟顺道看他乐呵。一群不做人的玩意儿!他迟早要嘎了这群狗!苏武拿眼神刀塑料兄弟的时候,先生下文接上了,“东濮西境与北襄接壤,东南境正好毗邻大融,而蜀道,又正好在这三国交界中心,以绵延千里的纵线将三国隔开,是三个国家防备彼此的天然防线。最重要的是,蜀道的归属在各国间一直存有争议,东濮、北襄、大融都想将蜀道归入本国版图。此行你们要去那儿,各国也会在那儿布陷阱……”霍子珩蒲扇轻摇扇了两下,淡淡翘唇,“那就在蜀道动手吧。”他抬眸笑看听得愣神的学生们,“各国不是一直在追寻神兵吗?让他们‘发现’神兵可能就在蜀道。恰好,你们手里的鱼饵足够。”甜宝懂了,“神兵是鱼饵,而冥铁、活死人就是我们做饵的工具。”这些东西她手里都有,想要撒饵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先生都算好了。“到时候若各国当真都指派人手进入蜀道给咱使绊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机把神兵所在的谣言传到他们耳里?这不比让他们自己‘发现’来得更快?”苏武道。“不,不能放传言,那样痕迹太重,反而容易引起他们怀疑。能待在上位的有几个傻子?端凭几句闲话他们绝不会轻易尽信。”白彧翘唇,淡讽道,“但若是他们自己的人无意中发现了相关线索上报,那又另当别论。”苏安抚掌,“他们自己发现的线索,就算心头依旧存有疑虑,也会在确认真假之余动手段谨防其他几国发现、争抢。”苏文颔首微笑,“这样一来,便是神兵还没有出现,他们也要先打起来了。”神兵现世,各国势必为此撕咬得头破血流,邦交亦会随之岌岌可危。由此而引发的事端足够各国上位者头疼,无暇他顾。那时候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边看狗打架,边找不渝虫。“等蜀中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你们就可启程。”霍子珩挥挥蒲扇,给学生们下逐客令,“现在先散了吧,你们在我面前一坐,我就耳根子疼。”学生们,“……”他们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嫌弃上他们了。几人争着吵着离开霍家小院,最后把被先生嫌弃的原因归咎到了苏武头上。因为他说话嗓门最大。一个头四个大蜀道那边的消息于五月中传回流放地。一如所料,九国始终在暗处盯着,蜀道那边已经陆续出现不少不明人物了。拿到消息,也就意味着甜宝等人要再次离家远行。傍晚,霞光为山川河流镀上暖红。苏家小院里烟火气弥漫,带出灶房里还没起锅的菜香。绑双丫髻穿水红衫裙的小姑娘坐在堂屋门口廊檐下,扯着嗓子哭得稀里哗啦,蹬腿的时候把粉红绣花鞋给蹬到了边儿上。左一只右一只,中间隔了个半丈有余。“姐姐,这次你一定一定要带我一块儿去!”“以前你五岁半就出去闯荡江湖,为什么我不可以,我马上就十岁了!”“呜呜呜!你一次都没带人家出去玩过呜呜呜!”“你要是还不带我,我真生气了,小麦穗真生你的气了!呜呜——”“冰儿,快,咱俩一块哭!呜——”小姑娘闭着眼睛的嚎。呜呜声跟二胡拉出的盲音,刺得人耳疼头疼。几个小子见势不妙早就跑远远的躲去了。大人们更是全部躲到了灶房里假装一时耳聋。剩下甜宝杵院子里,看着小姑娘这般耍赖模样,垮着肩膀甚是无力。自那日在先生家商议过后,小麦穗就成了她身上撕不掉的牛皮糖。走哪黏到哪,晚上睡觉都要挤在一块儿。甜宝对这块小牛皮糖一点办法没有。她眼神微飘,瞟了眼坐在小麦穗旁边,同样眼睛哭得红红肿肿,憋着嘴还在无声流泪的冰儿。“……”一个头四个大。“我跟师父师母商量商量。”甜宝犹豫了想,吐字艰难。小麦穗立刻睁眼跳起,脚丫子把蹬掉的绣花鞋趿上登登登往家跑,“姐姐,那可说好了!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我只是说商量。小丫头开始会将人军了。这头没吐槽完,就听到另一道往堂屋跑的登登登声。甜宝转身一屁股坐在两小姑娘刚坐的廊檐。现在想哭的是她。灶房里,苏家一众大人听着外面总算安静了,纷纷摇头失笑。“这些小兔崽子……刚回来一个月,转眼就要出远门了。”苏老婆子坐在灶房门口轻叹。傍晚霞光照在她侧脸,脸上皱纹沟壑比以前更深更密了,鬓边白丝已经压黑发。说话时,她脸上带着爽朗笑意,所有的不舍藏在不易看清的眼底。苏老汉提着凳子坐到老伴对面,后背靠着门框,“我瞅着这回小麦穗也要跟着一道去,还有望白,肯定也得跟着甜宝。”老汉扭头看向铺满云霞的天际,眼角笑褶子浅浅压着,“一个个的回来总闹腾得不行,他们出去了,咱耳根子才能清净清净。”灶房里另外三个年岁更轻的妇人们相视抿笑,无奈得很。爹又在说反话了。苏大苏二家庭地位低,兄弟俩被迫蹲在灶前烧火,被热气蒸得满头的汗珠。菜锅里的菜能起锅了,苏大把灶里还燃着的木柴取出来,埋进冷灰摁熄,顺便压住烟气,“爹,娘,这不还有我们哥俩在呢吗?你们要是喜欢热闹,咱哥俩能给你们唱大戏!你们想要清净了,咱立马闭上嘴巴!”“哈哈哈!老大算说的对!要是还嫌不够热闹,把小小跟川子他们拽家里来!一人一句话就能闹翻屋顶!”苏二抓起灶头上备好的菜碟,揭锅盖盛菜,“准备开饭了。甜宝他们明天启程,今晚大家伙吃顿丰盛的!”何大香立马行动,“我去搬桌子!大嫂你帮把平时上香的香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