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涧暖本想溪棠得费大几个月才把那株参天桃木雕出一座庙宇来,结果还是她小看了溪棠。
好歹也是仙界训律殿掌事,加之其他仙君跟屠春关系也不错,一听“缔神”各自琢磨了番,便成群结队地来,没个几天就把那庙宇给削好了。
这番动静,也连闹得雀都熙熙攘攘如山似海好一阵。
那宫纱薄裳的侍女给她打着伞,桃粉簌簌嗒落于溪鲤伞面上。
她抬帘看了眼面前的桃木,树上因屠春的原因,挂上了红帷,微风轻拂而过,衬得它似一颗姻缘树。
树下石砌方台后头便是神道碑,她故作高深说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说,他们求来的会是新天道还是新神?”
侍女被问得猝不及防,讷讷道:“奴婢不知。”
水涧暖点点头,转身心不在焉地走着,自问自答道:“也是,无论是新天道还是新神,旧规跟不上世事,早晚都得改。”
许是不曾看路,她一脚撂到那巨树探出头的根,整个人都噗地往前摔,侍女拿着伞,登即目瞪口呆地手忙脚乱起来。
这一摔倒也没摔到底,反到脸埋人家胸里头了。
虽然是平的。
鼻端仅嗅到淡淡冷冽的清香,虽冷似雪,却又带着一股稍烈的粗酒味。
她趔趄一脚,慌不择路地抓到了那人手上的银制护臂,刚冷凉意骤然侵入温热的掌心。
那人微微垂头看着她满头珠翠的发顶,喉颤出来的嗓音带着如有实质的冷漠,夹着几分军中独有的毅猛,淡淡言道:“公主站好了么?”
闻言,水涧暖赶紧直身,抬头看向那张漠然冰霜的脸。
旋即,她老脸一红。
她常看美男图册,约莫是癖好问题,对此等冷心冷面的男子总是多了几分钟爱,加之性格使然,她又不会拐弯抹角,不知徐徐图之怎么写,便道:“公子是谁?怎么认识我的?是不是我们以前有过前缘?”
“独苏城,司无烬。”他放开水涧暖的手,往后退开一步,作辑拜礼,“若公主无事,臣便告退了。”
水涧暖觑着他,心说:无事?怎么可能无事?如今盛世太平,朝廷养兵也是无用,这等白白养在那的将军,还不如塞我宫里,给那皇帝老儿省点钱。
“司将军要不要来宫里坐坐?”水涧暖含情脉脉道。
这骗回宫里他就跑不了了,早晚得做她的面首,若他觉得委屈,驸马也不是不行……
司无烬似有所觉。
他常年在军中听闻那些下属碎碎叨叨,阿暖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是胆,最爱的便是他这种面冷的。
她曾经还扬言说这面上越冷,塌上指不定越热。
是以,他每每往来京城,途径雀都都极为小心避着这位公主走。最近听闻天上的仙君总往雀都跑,在铸造庙宇,便过来看了眼,没想到这一来,他就走了霉运……
“不必了,臣有要事在身。”
说完他便步履匆匆地走了,活似屁股着了火般,风急火燎的。
水涧暖站在原地瞧着那宽厚的黑影若有所思。
回了宫就马不停蹄地派人给她编排话本子,把那司无烬的名声搞臭,让写手给他们俩写个惊天动地、鬼神泣的凄美言情话本子,再由她暗中推波助澜,《公主和她的娇将军》方出世,便刹时风靡各国,成为了大街小巷都知晓的故事。
流传程度不亚于口口相传的《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