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如鼠,自无人德。
“我的宝贝儿狼应该饿了吧?”
隐匿于角的几个暗卫这才出来,又同刻从外边牵进三头健壮雪白的恶狼。
它们虽方出世不久却因餮食皇室六子长得极快。
此刻,这三头白狼正闻着第七子的腐烂腥味,发出难耐的饥吼。
泽觉松松垮垮坐于檐廊,衣摆血迹顺垂,一只足腿半弓抬放廊上,右手肘懒散挂于膝间,左手横的钢刀被抛掷在地,“哐当”声与饥吼声一同迸入人耳。
他唤狗般“嘬”几声,让暗卫牵狼过来,抬手解开它们脖上的链锁。
虽为嗜血恶兽,却对他崇敬俯首,伸舌将他手上溅到的胭色涸迹舔拭干净才迈腿奔入殿。
血肉撕声咂响,糜腐腥味传鼻,而一众黑衣暗卫对此已是司空见惯,面覆黑帘眉夹冰霜,矗于殿门于他身旁不动若树。
良久后,有一黑影破空而来,单膝跪于他面前,作辑恳声,“禀告殿下,白狼已送往公主手上,奴还听闻他们在筹备第二次缔神大典。”
泽觉撑头半阖眼,缓缓睁开露碧珠,底下讥诮明灭可见,“再让水涧暖替我养一阵儿狼,待它大些了,本宫让它亲自刨胆挖心,灭了她的缔神大梦。”
“是。”面前暗卫又继续道,“皇宫已布施完毕,殿下可随时……”
“弑君。”
泽觉饶有兴趣地睨他一眼,“如此甚好,”又起身理了理金丝衣摆,负手走出,微风拂面,使得乌发在裸露的小片麦膛上飘动,他也随风悠悠道,“摆驾,入宫。”
暗卫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随后迈步跟上。
当朝圣上贯通人“鸡”分离,嘴抹情浓,却下器无豫,似种马却更胜种马。虽善开耘,可子嗣却没有想象中的繁茂,三千佳丽仅诞八子,可这七子如今皆落于狼腹无全尸。
偌大的朝堂,竟仅剩一个非人子。
卷发麦肤碧眸绝色,不如那屠春仙首红衣明艳冠绝,反而似他那舞姬阿娘一样诡谲妖异惑心。
可他这艳丽皮囊却裹一颗兽心,本朝疆土覆灭只怕是早晚的事……
他回过神,及时在华盖琅珠的车马前停下。
车轮开始滚转,刚抬起脚便突然被一只黑手捂住了口鼻,“噗嗤!”只见一柄钢刀钻腹而出,现于他眼,前头车马窗帷被掀开,妖声随之传来——
“本宫,不喜欢掌控不了的东西。”
福公公老眼眯成缝,眼角突起条条褶皱,沔视从千层玉阶下提着钢刀漫步上来的新任太子,鄙夷不屑□□坦露于颜。
当今圣上种猪无脑,闹得后宫乱糟,前朝佞霸,国颓是明面上的事,正因如此,那圣上才将四岁入宫才呆了两年的泽觉送去敌国为质。
这凡人的兵戈抢攘,从来沦不到天上的仙君说事,这么多年未打起来,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而现下前任太子愚氓,皇室八子,有五子死因不明,要不是人丁凋零,哪里会让一个非我族类的外戚贱婢之子登此东宫。
何况还是个弃子。
他抬脚跨前一步,厉声道:“太子携刀而来是何意?”又话锋一转,数落斥责,“你如今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莫要忘了规矩!这里是圣宫!不是你舞戟弄刀的戏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