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水晶球的裂缝上。
他摸出兜里的铜钱串,在手里攥得&0t;哗啦&0t;响,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更沉:&0t;晓月&0t;
后面的话被水晶球的轻响盖住了。
我歪头看爸爸,他正盯着老爷,眼睛里有团火在烧——和刚才抱着我抖时不一样的火,像是像是要把所有怪事都烧个干净的火。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帘&0t;啪&0t;地拍在玻璃上。
我打了个激灵,后颈的胎记又轻轻跳了一下。
这次不是疼,倒像是像是有人在敲我骨头,敲一下,停一下,像在数什么。
水晶球的裂缝里,有缕极淡的黑雾钻出来,细得像根头丝,飘到苏婉面前。
她盯着那缕黑雾,红绳断口突然渗出血珠,一滴、两滴,落进黑雾里,像往墨水瓶里滴红颜料。
老爷的铜钱串&0t;当&0t;地掉在地上。
老爷弯腰捡铜钱串时,我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石子落进空瓷碗。
白胡子扫过我脚面,带着点干草的涩味。
他直起腰时,衣角擦过水晶球,那道细缝&0t;咔&0t;地又裂长半寸,像谁在玻璃上划了道刀痕。
&0t;晓月。&0t;老爷把铜钱串重新攥紧,指节泛着青白,&0t;小涵他爸,苏婉。
你们三个跟我来。&0t;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砖,&0t;去西屋取镇邪香、朱砂盏,还有我去年收的那坛无根水。&0t;我贴在爸爸胸口,能感觉到他喉结动了动,手在我后背轻轻拍了两下——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以前我哭闹不止,他总这样哄我。
晓月应了声,梢扫过我鼻尖。
她弯腰时,符咒袋里的铜铃&0t;叮&0t;地轻响,和苏婉手腕红绳断裂处的血滴声叠在一起。
苏婉没说话,影子却往我和爸爸这边挪了挪,我手背被她的凉气蹭得紧,像沾了片刚化的雪。
&0t;韩立、赵薇。&0t;老爷转向窗边,&0t;你们带佛店两口子去后巷守着。&0t;佛店男人正用袖子擦额角的汗,听见这话手一抖,袖子上的香灰簌簌掉在地板缝里。
佛店女人攥着他衣角,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0t;那那娃娃&0t;她瞥了眼晓月怀里正啃手指的小娃娃,声音颤。
&0t;娃娃跟晓月。&0t;老爷摸出怀表看了眼,表盖开合的&0t;咔嗒&0t;声在屋里格外响,&0t;现在,都动起来。&0t;
爸爸刚要起身,后窗突然&0t;咚&0t;地响了一声。
像有什么东西撞在玻璃上,我吓得往他颈窝里缩,后颈的胎记&0t;突突&0t;跳起来,比刚才更急。
姥爷的铜盆还躺在地上,被这动静震得滚了半圈,&0t;当啷当啷&0t;撞着桌腿。
&0t;什么人?&0t;韩立的枪瞬间抬起来,枪管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他挡在赵薇前面,影子把她整个人罩住,像棵突然拔高的树。
&0t;别慌。&0t;老爷伸手按住韩立的胳膊,可他自己的白胡子都在抖,&0t;先&0t;
&0t;咚咚咚!&0t;
这次是门。
急促的,带着湿意的脚步声从门外涌过来,像有人拖着灌了水的鞋在跑。
爸爸的胳膊猛地收紧,我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听见他在我耳边压着声音说:&0t;小涵不怕,爸爸在。&0t;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震得我耳膜疼。
老爷的桃木剑&0t;唰&0t;地出鞘,剑尖点地,在地板上划出道白印。
他示意大家往后退,自己慢慢挪向门口。
门闩&0t;吱呀&0t;一声被抽开,穿堂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是血的味道,腥得我直皱鼻子。
开门的瞬间,有东西&0t;扑通&0t;砸在老爷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