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的炊烟像扯散的棉絮,飘得满镇都是饭菜香。
他们总在这时往回走,豆腐汤圆在前头跑,手里攥着刚从田埂摘的野菊,黄灿灿的花蹭得衣襟上都是。
白糖走在中间,口袋里装着王大爷给的糖锣,舔得糖汁沾了满爪。
墨韵跟在最后,手里拎着他忘在李婶家的布口袋,偶尔弯腰替他捡掉在地上的糖渣。
有回走到老槐树旁,班主婆婆正站在院门口等,手里端着个粗瓷碗。
“刚晾好的酸梅汤。”
婆婆把碗递过来,见白糖爪上还沾着糖,又取了帕子替他擦,
“今日没去河边玩水吧?前几日涨水,岸滑。”
他赶紧摇头,把酸梅汤往墨韵手里塞了塞:
“墨韵哥也喝。”
墨韵便接过来,两猫凑着一个碗喝,酸溜溜的甜顺着喉咙往下淌,把日头晒出的燥气都浇没了。
夜里就更静了。
槐树影落在院墙上,像幅墨淡的画。豆腐汤圆早抱着布偶睡熟了,鼻息轻轻的。
白糖蜷在草编窝里,听着院外的虫鸣,还有墨韵坐在石墩上翻书页的动静。
有时墨韵会走过来,替他掖掖窝边的薄毯,指尖碰着他的绒毛时轻轻的。
他便眯着眼哼两声,把尾巴搭在墨韵的鞋边——不用说话也知道,这人又在怕他睡沉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六日,口袋里的桃子核攒了小半捧,王大爷给的糖画棍插在窗台上排得整整齐齐,连槐树叶都比刚回来时又密了些。
白糖蹲在院角翻晒好的槐花,闻着那股清甜味,忽然觉得心里头填得满满的,像被晒暖的棉絮裹着。
墨韵走过来帮他把槐花装进陶罐,他便抬头笑:
“墨韵哥,明天去后山好不好?我记得那儿有野枣。”
“……”
墨韵捏着陶罐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他眼里的光,比罐子里的槐花还亮。
“好。”
他应着,伸手拂掉白糖耳尖沾着的槐花瓣,
“明天去后山。”
风从敞开的院门飘进来,带着镇外稻田的香。
远处传来王大爷收摊的吆喝声,还有豆腐汤圆在灶房偷尝米糕的窸窣声。
“真希望这个日子能一直是这个样子……”
白糖晃了晃尾巴,觉得这悠闲日子呀,慢得像蜂蜜在罐里慢慢淌,甜得舍不得快一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