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困惑的眉头都快挤到一起了。“你小子以前嘴巴没这么毒啊!”
“当然不一样了。”张豪略带嘲笑。“以前你……是战士,现在,你是什么?”
听懂了其中的暗讽,良辰看了眼自己床单下那两条突出的褶皱,无奈笑了一声。“啊,没错。现在我就一残疾。”
“真好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最值得称赞的优点,便是能认清现状,从而摆脱对未来的无端幻想’。”
“啊……呵。有点道理。”良辰说。他的声音没一开始那么随意了。“不过说真的,NO。23,你就是来数落我的吗?”
“说‘数落’有点过分了,就是来看看笑话。”张豪说。
良辰仰头自嘲了一声,然后靠到了床头。
张豪盯着那复杂的沉默,也顺便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激动。他是来办‘正事’的。
“听好了,有些话我也只说一遍,因为我还有任务。来这里只是顺道,因为走的时候有人特意拜托我过来看看。”
不语。
“那些约定怎么办?是谁跟人舔着脸说要跟女友求婚的?是谁……”
“你他娘的认为我现在还能吗?”良辰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好,能反抗,说明还有意志。
张豪本想继续排练好的说辞,但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突然想到了一种更直接的方式。
利用。
然后刺激。
看对方是在痛苦中自闭,还是爆发。
但可能又要害一个人哭了,还是女人,还是家人。
不过他知道,后一种方式要比语言强大百倍。
张豪没再犹豫,拿出了手机。新换的,里面的特殊软硬件可以让他每一次拨出的号码都是匿名且地域随机。
他不准备说话,直接将手机放平,打开了外放,将音量调到了最大。
良辰不知所以,不过他肯定想不到。
铃音响了十几声才终于接通,想必通讯对面的机主忌惮那些匿名的骚扰电话。
“喂?”
声音发出的刹那,良辰的眼睛便睁到不能再大了。
“你找谁?”女机主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被打扰的不满。
良辰死死抓着床单。
“喂?”又一声询问。
病房笼罩在一种拼命压制的喘息声中。
突然,不,是被忽略了的冗长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啜泣声。
真正的哭泣,带着委屈和不解。
“你是谁?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女声哭诉。“你……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持续的抽噎。
“为什么?为什么?!你……你……你是良……”
张豪切断了通话。
声音立止,但它带来的情感顷刻爆发。
良辰将头深深埋进双膝,毫不在乎释放自己颤抖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