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平日里繁华的城池,此刻无力地浸泡在洪水中。
城墙下,浑浊的水流己经漫过了马腹,水中漂浮着木板、家具、甚至牲畜的尸体。
城楼之上,一个穿着官袍的身影正来回踱步,双手不时揪扯着自己本就稀疏的胡须,脸上满是绝望。
正是楚州通判,陈纪年。
“陈大人!”
徐飞在船上高声喊道。
陈纪年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
待看清来人是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少年时,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城楼的阶梯上跑下来。
“徐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陈纪年的声音沙哑干裂,几乎要哭出来。
徐飞从船上跳入齐膝深的水中,稳稳站住,问道:“情况如何?”
一提到正事,陈纪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语无伦次地快速汇报:“完了,都完了!城南地势最低,决堤时水一下子就灌进去了,足足三千多百姓被困在房顶和高处!”
“官府的粮仓也进水了,剩下的干粮,只够撑三天!”
他指着城中:“能派的衙役都派出去了,可船太少了,根本救不过来!我己经八百里加急上报京城,请求拨发钱粮,可就算旨意今天到,救灾的物资运过来,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
“三天!三天后,城南那三千人就要活活饿死啊!”
陈纪年的情绪几近崩溃,一个西十多岁的男人,在徐飞这个不满十岁的少年面前,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徐飞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城池,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冷静地问道:“官府库里,还剩多少艘能用的渔船?”
陈纪年一愣,下意识答道:“大小船只,加起来不到三十艘,杯水车薪”
“够了。”徐飞打断了他。
他转身,看向那些在水中沉浮的民居。
“传我命令。”
“第一,立刻组织所有衙役、兵丁,拆!把所有无人居住、或者主人同意的房屋门板,全都拆下来!用绳子连起来,在水浅处搭建浮桥,连接各个高地!”
陈纪年大惊失色:“拆拆门板?这这可是百姓的私产,于法不合啊!”
“人都要死了,你跟我讲法?”
徐飞冷冷瞥了他一眼,“回头我写份文书,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那眼神,让陈纪年瞬间闭上了嘴。
“第二,将所有渔船集中调配,分为三队。”
“一队,专门抢运老弱妇孺,目标明确,速度要快!”
“二队,负责沿街巷搜寻,解救那些被困在零散角落的百姓,一个都不能漏!”
“三队,不去救人。立刻去城北地势最高的地方,给我砍树割草,搭建草棚,准备接收灾民!”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果断!
原本乱作一团的陈纪年,脑子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流。
救人、搜救、安置,三条线并行不悖,瞬间让他找到了主心骨。
“好好!我马上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