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瑗吃着嫩滑的玉兰片,看那姑侄二人商议,又夹起一颗珍珠似的虎皮鹌鹑蛋,外皮油里炸过,入口酥糯。
“爹爹在这深宫困了一生,若有机会,定然愿意回归故土的。”她忍不住发表看法。
若缪氏所言不假,祁瑾与这皇室岂是囚兽与笼,根本是深仇大恨。
他为妹妹替嫁,男扮女装锁入这深宫,与皇后文鸢的禁忌之爱成了困顿中唯一的告慰,才在与祁璎的家书中倾述所爱,为殷明垠取名“阿属”。
文鸢寻来千年灵参与芪月人安平,想必知晓男子生产不易,特为祁瑾做了万全的准备。
若非缪氏和殷玄的加害,他们一家如今该是何等幸福。
祁璎道:“是啊,总不能让你爹爹的尸骨一生埋在那无名碑下。”
殷玄将祁瑾的尸骨葬入皇陵,却不予他墓碑,空荡荡的无名之墓,何尝不是对祁瑾的怨恨与羞辱。
按规矩,皇妃终身不可离宫,即便是受到厌弃的男妃,也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至少明面上,“景妃”不可离宫,更不可移坟,殷明垠敢提出此事,朝廷那些迂腐的文臣就敢上吊。
三人一通合计,决定趁夜取出尸骨,直接带离皇城。从此“景妃”t留于皇陵无名碑中,而祁瑾终得脱离苦海,叶落归根。
祁璎没有轻功,殷明垠身为太子不便监守自盗,于是当晚,顾西瑗熟练地带上了老搭档弘遂,他这个大内侍卫统领比任何人都清楚宫中兵力布排,最适合干这种游走型地下工作。
二人避开值夜的侍卫,趁夜摸进皇陵,一个把风一个掘墓,很快挖开了无名碑。
夜风凄凄,皇陵中树影婆娑,沙涩作响,苍冷的月光下鬼哭狼嚎一般,顾西瑗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目光在周围扫视,确保没有人靠近。
锄头掘土的轻响持续,忽然就停了下来,顾西瑗听见弘遂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赶紧回身,就见弘遂脸色发白,也不掘土了,指着脚下挖开的陵墓,磕巴道:“空……”
“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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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里葬着景妃的无名碑,竟是一座空坟。
东宫大殿,几人相对沉默。
“怎会是空坟?”祁璎脑中一片空白,不愿接受千辛万苦寻到陵墓却不见祁瑾尸身的事实,“那他的尸骨在哪里?”
“难不成,根本就不曾葬入皇陵,这座无名碑只是个幌子?兄、兄长他……他……”
祁璎一想到祁瑾至死不知所踪,揪着心口泪流满面,殷明垠轻声安慰着她。
顾西瑗眉心微皱,难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咬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