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疼谁。
眼眶泛了酸涩,虞宋悄悄转过头去,暗骂自己不争气。
可他又想,如果这个男人也能痛痛快快地流眼泪,不把所有惊天动地的悲恸都压在心里,他也许,不会走到如此偏执的地步。
“先生,去哪?”虞宋坐在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低声问。
后座的男人闭着眼睛,抬手捏着眉心,“去段家。”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
他却把大把大把的时间都耗在了等待上。
这个世界上所有活着的人,存在的事,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女人的尸体重要。
因为再没有人会“江教授,江总,江先生”的叫他,再没有人会一边傲娇地说着“逛街累了,给我揉揉腿”一边心疼地往他嘴里喂着她最爱吃的零食,再也没有人会为了他的生命,他的事业,毫无保留的牺牲自己,再也没有人会在毫无希望中等待六年,只为和他说上一句“江临,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再也没有。
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段子矜。
江临忽然觉得心痛到仿佛被人穿了一个洞。
热血不断地往外涌,冷风不停地往里灌——
等待真的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她等了他六年,这次,换成了他,等一个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
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只让他对她的感情有增无减。
他就要带着这样的记忆和痛苦,一辈子自我折磨下去了。
这才第五天,江临。这才第五天。
一辈子,你要怎么过?
虞宋透过后视镜看着男人紧闭双眸的脸,还是在开车前,抬手发了个短信给穆医生,然后发动了车。
这一次,江临没有再为了任何事离开段宅门前。
就这样活生生地又守了两天一夜。
守到所有守门的保镖轮番换班都觉得困倦,他还是站在那里,只有累极了,才会回车上小憩。
直到第三天晚上,别墅的大门重新被人拉开。
段子佩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江临看到他,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淡淡问:“想清楚了?”
段子佩环视四周,冷笑,“江临,你不是吃公粮的吗?大庭广众之下聚众闹事,非法持枪,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男人嗤笑,无动于衷地盯着他,淬过寒芒的眉梢微微一挑,露出藐视一切的霸道,“王法值几个钱,嗯?”
段子佩脸色一沉,“看样子,你是打算跟我耗到死了?”
“我没想让你死。”男人表情淡漠如寒山静水,毫无温度,“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救。”
他说完,顿了顿,“我再说最后一次,把她交给我。”
“你是不是真的想见她?”段子佩问。
男人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那你知不知道,她临死前的遗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