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锦道民生坊,锦藤搭建的休憩亭里,凉风顺着自动遮阳帘的缝隙钻进来,带着藤叶的清香,比树阴还凉快。
秀儿娘坐在锦瓷长凳上缝补,凳上刻着“张屠户捐两文”“阿罗憾捐一尺锦布”的小字,字里还嵌着细锦线,不褪色。
“这亭真得劲!”穿胡服的西域商人捧着水囊,用汉话夸,水顺着嘴角往下滴,“比罗马的石亭透气,还能晒布——我这匹波斯锦,在这儿晒半个时辰就干了,上面的缠枝莲比在西域时还鲜亮。”
秀儿娘抬头笑,手里的针嗖嗖穿过布面:“这帘随太阳转,正午遮得严,傍晚敞得开,是陈太后照着织机改的。你看这藤棂,缠着汉地棉线,经晒,去年缠的,到现在还没断。”
个瞎眼老丈摸索着进来,手在亭柱的盲文锦纹上划,指腹蹭过凸起的纹路:“这是‘休憩亭’?我听铃响就知道到了,柱上的纹比人说的还清楚,哪是坐的,哪是放水囊的,摸一遍就明白,比我家老婆子说的还准。”
西域商人赶紧扶他坐下,水囊咚地放在石桌上:“老伯坐,我给您倒杯水——这亭连瞎子都能找着,比西域的驿站贴心,那儿的兵丁总嫌咱胡人麻烦。”
忽然哗啦啦一阵响,乌云滚过来,豆大的雨点砸在锦道上,溅起细烟。
“快!看排水道通不通!”赵大叔喊着,往路边的排水口跑,众人跟着涌过去。
雨珠落在锦灰砖上,顺着防滑纹往排水口流,像群小蛇往洞里钻。
阿勇伸手探了探,水哗哗往里灌:“通着呢!比去年的土沟快十倍,这雨再下半个时辰,道上也积不了水!”
张二婶的胡饼摊摆在骑楼下,雨水顺着檐角的排水槽叮咚落进暗渠,她拍着胸口笑:“多亏了这骑楼!前儿下雨,我的胡饼淋得像泡发的馒头,今儿个,照样卖得热火!”
李嵩站在亭下,看着雨水在锦道上汇成细流,流得又快又齐。
忽然对管家说:“回去取我的笔墨,我要把这排水的法子画下来,送回我老家,那儿每到雨季就积水,百姓苦得很。”
暮色漫过长安城时,雨停了,天边挂着道彩虹。
陈阿娇带着刘妧登上朱雀门城楼,风把檐角的风铃吹得叮当响,像在唱。
“陛下你看,”陈阿娇指着脚下,锦灰砖路被雨水洗得发亮,如黑色锦缎铺展,骑楼檐角的风铃连成线,锦纸灯笼渐次点亮,像撒了把星星,“从这儿看,比织锦还齐整,经纬里都是百姓的脚印。”
王老实的米糕车停在灯柱下,他孙子正背贴灯柱量身高,小胳膊举得笔直,头顶的灯笼光映得他脸通红:“爷爷,我到红线了!比上月高了一寸!这灯柱比村里的老槐树准,槐树一年才长一圈,这线每月都能看出长没长!”
王老实摸着孙子的头笑,指腹蹭过孩子的头顶:“这灯柱刻度,比家里的木尺准——等你长到金线,爷爷带你去波斯商队的骆驼,比量比量谁高。让阿罗憾叔叔给你做面琉璃镜,天天照照长没长。”
波斯商人阿罗憾的驼队踏着锦砖走过,蹄声嗒嗒脆,不像往日泥泞中的噗嗤声,骆驼脖子上的铜铃哗啷响,和檐角的风铃应和。
“阿罗憾老板,这路走得舒坦不?”守城的兵丁笑着问,手里的矛杆往地上戳了戳,砖面连个印都没留。
阿罗憾回头喊,声音被风吹得飘:“舒坦!我商队的伙计说‘这路能从长安铺到波斯’,我看行!我已经写信让我婆娘带着孩子来,就住西市旁边,让他们也走这平路,吃王老实的米糕!”
忽然有胡商指着远处,用波斯语喊:“那是罗马使者的马车!”
众人望去,马车在锦道上跑得平稳,车厢里的琉璃盏都没晃,罗马使者探出身子,举着酒杯朝城楼方向示意,杯里的酒晃出金闪闪的光,像把碎太阳撒在锦道上。
掌灯后的建章宫,刘妧翻王老实送来的《锦道新颜录》。
录末秀儿画的“万民安业图”上,汉胡百姓在锦道上走,有挑担的,有赶车的,有孩子追着骆驼跑,旁边注着:“路平如锦,心也平了。”
陈阿娇展开锦道功德碑的拓片,碑用锦灰铜打的,名字密密麻麻,像天上的星:“哀家让尚方署立在朱雀大街,头一个刻百姓的名,最后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