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t;大人,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密信。&0t;副将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张泛黄的纸。赵莽接过,凑近油灯。信上的字迹工整秀丽,却透着一股森冷:&0t;八月十五,沙门岛交接,火器千件,硫磺百吨。&0t;落款处,一朵樱花纹若隐若现。
赵莽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千羽在破庙中奄奄一息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塞给他的情报;想起金素妍在火海中为他断后,间银簪滴落的鲜血。这些为了揭露真相而牺牲的人,绝不能白白死去。
连夜,他伏案疾书,将所有证据和推断详细记录,写成一封密函。信中字字泣血,揭露了晋商通倭、官员贪腐的罪行,恳请朝廷彻查此事。他找来最信任的亲信作为信使,再三叮嘱:&0t;务必将此信亲手交给孙承宗孙大人,路上千万小心。&0t;
然而,次日清晨,一个噩耗传来——信使暴毙于官道之上。赵莽赶到现场时,只见亲信倒在血泊中,身上插着三支淬毒的透骨钉,正是倭寇惯用的暗器。密函不翼而飞,唯有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樱花纹,与之前现的线索如出一辙。
&0t;大人,此事定有蹊跷!&0t;副将愤怒地说,&0t;分明是有人不想让这封信送到京城!&0t;
赵莽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信使衣袋里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他目光一凛,将纸条收好:&0t;备马,我们去会会这位幕后黑手。&0t;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他们来到城郊一座废弃的庄园。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寒风呼啸,吹得残败的灯笼吱呀作响。赵莽等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庄园,却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只在桌上留下一封未写完的信。
信纸上墨迹未干,写着:&0t;赵莽,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撼动这盘大棋?奉劝你趁早收手,否则下一个暴毙的,就是你……&0t;落款处,同样是一朵樱花纹。
赵莽将信纸揉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强大,他们在暗处布下天罗地网,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但他更清楚,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那些牺牲的人不能白白死去。
回到衙门,赵莽召集心腹,开始重新谋划。他意识到,明面上传递消息已经行不通,必须另辟蹊径。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亲自前往京城,面见圣上。
临行前,他将所有证据备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并嘱咐副将:&0t;若我七日未归,就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0t;
夜色中,赵莽骑着快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唯有腰间那把用千羽竹筒残片熔铸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远未结束。而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撕开黑暗的帷幕,让真相重见天日。
烬影重逢
&0t;大人,这是今早有人送来的。&0t;亲兵递上油纸包时,指尖还沾着晨露。赵莽接过包裹,触感轻如蝉翼,却似有千钧之重。展开油纸,半块烧焦的东洋护身符静静躺在掌心,樱花纹的金箔残片蜷曲如蝶,那是千羽从不离身的信物。
附带的字条展开时,墨香混着淡淡草药味。娟秀的字迹在宣纸上流淌:&0t;明日巳时,城西破庙见。&0t;赵莽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笔的力道几乎要将纸条揉碎——这字迹,分明与三年前金素妍在军器局地窖里写下的硫磺配比笔记如出一辙。
更鼓声穿透衙门的朱漆门,赵莽对着摇曳的烛火反复摩挲护身符。边缘焦黑的断口处,隐约可见&0t;萨摩&0t;二字的烫金印记。他想起那个火海中的夜晚,千羽将密函塞进他掌心后转身冲向死士,樱花纹的和服在烈焰中翻飞成血色的蝶。而金素妍最后消失在护城河的涟漪里时,间银簪的碎玉还泛着冷光。
城西破庙的飞檐斜挑着残月,梁柱倾倒的废墟上爬满蛛网。赵莽按在刀柄上的手掌沁出冷汗,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惊起梁间寒鸦。神龛后的阴影突然晃动,一抹素白衣角闪过的刹那,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0t;阿月?你不是&0t;刀刃出鞘的寒光停在半空。神龛后转出的身影裹着灰布斗篷,间银簪却泛着熟悉的幽蓝。当那人掀开兜帽,月光照亮她左颊新添的疤痕,却掩不住眼尾熟悉的朱砂痣。
&0t;是我。&0t;金素妍的声音混着咳嗽,药箱上的铜铃轻轻摇晃,&0t;那晚跳入护城河后,被朝鲜商队救起。&0t;她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截竹筒,筒身樱花纹与赵莽手中的护身符严丝合缝,&0t;千羽没有死。&0t;
赵莽的手指重重叩在残碑上:&0t;三个月前,我在军器局废墟挖出她的&0t;
&0t;假死。&0t;金素妍打断他,从药箱底层摸出染血的密函,&0t;倭寇得知我们掌握了沙门岛的交易证据,将计就计制造她的死讯。现在,她正在萨摩藩主的船队上。&0t;她摊开泛黄的海图,指腹划过琉球群岛的标记,&0t;三日后,最后一批掺毒硫磺将运往大同。&0t;
破庙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赵莽旋身挥刀,刀刃却在触及来人咽喉前生生顿住——月光下,千羽的樱花纹和服染着海盐气息,颈间挂着的竹筒正在晃动。她的左眼蒙着黑巾,右手指节布满刀伤,却笑得一如当年:&0t;赵百户,别来无恙?&0t;
金素妍迅甩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千羽贴着赵莽耳畔低语:&0t;陈之谦的继任者今夜会去晋泰商行,他们的账本藏在&0t;话音未落,破庙四周亮起数十盏灯笼,陈之谦的继任者——新任兵部员外郎举着火把冷笑:&0t;好一出故人重逢的好戏。&0t;
赵莽的刀尖指向对方腰间玉佩:&0t;萨摩藩的樱花纹,倒是与你官服上的獬豸补子相得益彰。&0t;他瞥见千羽悄悄将竹筒塞进金素妍手中,里面传来细密的流沙声——那是倭寇火器的核心机密。
混战在夜色中爆。赵莽的佩刀劈开对方护卫的同时,余光看见金素妍将药粉撒向火把,千羽的短刃精准刺向敌人手腕。当员外郎掷出硫磺弹的瞬间,赵莽突然想起三年前军器局的那场大火,猛地拽着二女翻滚躲避。
爆炸的气浪掀翻破庙残顶时,千羽将染血的密函塞进赵莽怀里:&0t;去宣府找孙承宗!沙门岛的潮汐图在&0t;她的声音被轰鸣声吞没,赵莽最后看到的,是千羽被浓烟吞噬前,奋力抛出的那枚刻着&0t;萨摩&0t;的竹筒。
黎明前的黑暗中,赵莽握紧两枚樱花纹信物。金素妍的银针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追兵咽喉:&0t;走!我断后!&0t;她间银簪的碎玉在火光中闪烁,与千羽消失处的浓烟,共同勾勒出一幅血色的黎明图景。而赵莽知道,这场始于护身符的重逢,终将以真相的炮火,烧穿所有黑暗的帷幕。
双月蚀天
破庙漏下的月光在千羽肩头碎成银箔,她指尖轻挑衣带,汉人襦裙如蜕下的茧壳滑落,月白和服上的樱花暗纹在风中舒展。赵莽握刀的手陡然收紧,三年前那场婚约恍如隔世——那时她还是汴梁绸缎庄的温婉娘子,而今眼尾朱砂痣下,藏着比刀刃更冷的锋芒。
&0t;我是萨摩藩主之女千羽。&0t;她跪坐在满地瓦砾上,解开髻的动作带着武士家传的利落,&0t;父亲与晋商勾结,用劣质铁料换取明军布防图。陈之谦背后的主和派,妄图借倭寇之手逼朝廷议和。&0t;和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狰狞的鞭痕,是三年前他在火场以为已葬身火海的人。
赵莽的喉结动了动,三年来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在军器局的余烬里捡拾她的残。此刻千羽却将一卷密函塞进他掌心,羊皮纸边缘还带着海水的咸涩:&0t;这是交易记录,还有改良火炮的图纸。但你需要&0t;
庙外突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铁蹄踏碎夜露的声响混着倭寇特有的呼哨。千羽猛地将他拽向神龛后的暗道,金素妍的银簪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梁柱时出清越鸣响。&0t;是我父亲的影武者!&0t;千羽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服下摆被暗器划破,露出内里藏着的竹筒,&0t;带着图纸去见孙承宗,我来断后!&0t;
赵莽反手抓住她手腕,触感却惊觉异样——千羽的右手虎口布满老茧,那是经年累月握刀留下的印记。记忆突然闪回初见时,她总用丝帕掩着右手,说&0t;自幼体弱&0t;。&0t;原来你一直在骗我。&0t;他的声音混着暗器破空声,却将密函仔细塞进内衬暗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