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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第二十四卷 玉堂春落难逢夫(第3页)

玉堂春跑到大街上,扯开嗓子大喊:“有人图财害命啊!”附近负责治安的地方官和百姓都围了过来。老鸨挤到前面喊道:“这小贱人,把我的金银首饰全拐跑了,还在这儿装无辜!”妓院老板也跟着起哄:“别跟她废话,回家里算账去!”

玉堂春毫不畏惧,大声反驳:“少胡说!咱们去哪儿算?哪是我家?走,去刑部大堂评评理!你们以为自己是公侯宰相、皇亲国戚吗?哪来那么多金银器皿?我们这种风月场所的人,身份低微,哪有什么值钱的首饰?王尚书家的公子在我这儿花了三万两银子,谁不知道他走后你们就开始刁难我。昨天见他有了钱,又把他骗回家里,抢走他的行李,还不知道把人弄到哪儿去了!各位给评评理!”

妓院老板恼羞成怒:“明明是你叫王三偷走我的东西,还反咬一口!”玉堂春气得浑身发抖,大骂:“你们这对黑心的狗男女,图财害命还有脸狡辩?现在皮箱就在你家打开着,银子也被你们拿了,不是你们害了王三,还能是谁?”老鸨还在狡辩:“他哪有什么银子?箱子里全是砖头瓦片骗人的!”玉堂春冷笑:“你昨天还亲口说他带了五万两银子,现在怎么又不认账了?”

两人越吵越凶,围观的众人知道王景隆确实在妓院花了三万两银子,但谋财害命的事没有证据,便纷纷上前劝解。玉堂春说:“各位既然劝我别去官府,那就让我骂他们几句,出出这口恶气!”得到众人应允后,她怒斥道:“你这老鸨就像喂不饱的狗,永远填不满的坑,不想着正经做生意,就知道设局骗人。对客人说的话全是陷阱,只想着自己发财,哪管别人死活。八百文钱把我买来,靠我赚了多少银子?我父亲周彦亨,在大同城里也是有名有姓的人,你们买良为娼该当何罪?贩卖人口是要充军的!哄骗良家子弟也就罢了,要是真图财害命,那更是罪大恶极!你们一家做尽了没天理的事,今天我就要好好说道说道!”

众人见骂得差不多了,便劝道:“玉姐,别骂了。”老鸨也说:“骂了这么久,该跟我们回去了吧。”玉堂春却坚持:“要我回去也行,必须立个文书执照给我。”众人问要怎么写,玉堂春说:“就写‘不合买良为娼,及图财杀命’这些话。”妓院老板当然不肯,玉堂春又开始喊冤。

众人无奈道:“买良为娼在这行里也算常见,但害命的事没证据,不好写。我们看,就写个赎身文书吧。”妓院老板还是不同意,众人劝道:“别的不说,光王公子花的三万两银子,都够买三百个姑娘了。玉姐心意已决,你就别执着了。”

于是众人到酒店找来一张绵纸,一人念,一人写,逼着老鸨和妓院老板画押。玉堂春在一旁盯着,说:“写得不公道,我就撕了!”文书写道:立文书本司乐户苏淮同妻一秤金,向将钱八百文,讨大同府人周彦亨女玉堂春在家,本望接客靠老,奈女不愿为娼。

写到“不愿为娼”,玉堂春打断说:“这句行了,还得写上收过王公子财礼银三万两。”妓院老板急了:“三儿,你也得讲点道理,这一年多吃喝用度,难道不算钱?”众人打圆场:“那就写二万两吧。”文书接着写道:有南京公子王顺卿,与女相爱,淮得过银二万两,凭众议作赎身财礼。今后听凭玉堂春嫁人,并与本户无干。立此为照。

后面写清楚“正德年月日,立文书乐户苏淮同妻一秤金”,还有十几位见证人的名字。众人先签字画押,苏淮和一秤金无奈之下也只得画了十字。玉堂春收好文书,又说:“各位大爷,我还有件事要说清楚。”众人问何事,玉堂春说:“百花楼是王公子盖的,得给我住;丫头是公子买的,叫两个来伺候我。以后米面、柴薪、菜蔬这些,必须按时供应,不能缺斤少两,直到我嫁人为止。”众人见她有理有据,纷纷答应。玉堂春这才拜谢众人,先行回家。老鸨等人又请大家吃了酒饭,这场闹剧才终于收场。

再说王景隆一路上日夜兼程,没过几天就到了金陵自家门口。仆人王定看到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拉住马,把他迎进家门。王景隆坐下后,问:“父亲身体好吗?”王定答:“安好。”又问:“大哥、二哥、姑爹、姑姑他们呢?”王定回:“都好。”王景隆接着小心翼翼地问:“你听父亲说过我回家的事吗?他打算怎么处置我?”

王定沉默不语,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王景隆心里一凉,立刻明白了:“你不说话,是不是父亲要打死我?”王定说:“三叔,老爷发誓不再认你,这次还是别见他了。偷偷去看看老奶奶、姐姐和兄嫂,讨点盘缠,去别的地方安身吧!”王景隆不甘心,又问:“父亲这两年和谁交情好?能不能请人帮我求求情?”王定摇头:“没人敢说,除非是姑爹、姑姑,或许能委婉提一提,但也不敢直说。”

王景隆说:“王定,你去请姑爹来,我跟他说说这事。”王定很快请来了刘斋长和何上舍。行礼过后,何、刘二人说:“三舅,你先在这儿等着,我们去跟老爷说说,要是行,就派人来叫你;要是不行,马上捎信给你,你赶紧逃命。”说完,两人直奔王府。

见到王尚书后,众人坐下喝茶。王尚书问何上舍:“田庄打理得怎么样?”何上舍答:“挺好。”又问刘斋长:“学业进展如何?”刘斋长说:“惭愧,最近琐事多,没怎么读书。”王尚书笑着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秀才以什么为本?‘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以后还是要勤奋学习,别荒废了光阴。”刘斋长连连称是。

何上舍看到客厅前新筑的墙,故意问:“这墙什么时候砌的?以前没见过。”王尚书苦笑道:“我年纪大了,没多少田产,怕以后老大、老二为家产争吵,就提前分成了两份。”二人假装惊讶:“三份家产,怎么只分两份?三官回来住哪儿?”

王尚书一听,脸色骤变,怒道:“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不知道死在哪儿了,别再提他!”正说着,两位姑娘也来了。其实大家都知道三官回家了,就瞒着王尚书一人。王尚书疑惑:“今天没请你们,怎么都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随即吩咐家奴摆酒。

何静庵起身鞠躬,编了个借口:“您闺女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三官王景隆衣衫褴褛,求姐姐救他。三更做的梦,哭了半夜,埋怨我们没去接三官,今天特来问问三舅的消息。”刘心斋也帮腔:“自从三舅去了北京,我们夫妇日夜不安,打算凑点盘缠,明天就去接他回来。”

王尚书红着眼圈说:“贤婿,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没他又能怎样?”何、刘二人装作生气,转身就走。王尚书赶忙拉住,问:“你们这是干什么?”二人说:“您连亲儿子都这样,何况女婿呢?”一时间,家里大小儿女放声大哭,两个哥哥跪下求情,女婿也跪在地上,王夫人在后面也忍不住落泪。王尚书见状,心里一软,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时王定跑出来,对王景隆说:“三叔,老爷正在哭你呢,赶紧去见他,别等他又发火了。”王定推着王景隆来到前厅,王景隆“扑通”跪下:“爹爹!不孝儿王景隆回来了。”王尚书擦了擦眼泪,冷着脸说:“哪里来的无耻之徒!北京街头多的是冒充他人骗钱的无赖,肯定是长得像我儿子,跑来骗我财物的!来人,把他送到三法司治罪!”

王景隆满心委屈,转身就要走,两位姐姐追到二门拦住他:“你这没良心的,要去哪儿?”王景隆苦笑道:“姐姐,放我一条生路吧!”两位姐姐死死拉住他,推到王尚书面前,哭着说:“爹爹,娘为他操碎了心,全家都为他哭坏了眼睛,谁不牵挂他啊!”

众人哭得伤心,王尚书突然大喝一声,止住哭声,问:“我听你们的,留下这逆子,那该怎么处置他?”众人说:“消消气,从长计议。”王尚书摇头,王夫人说:“让我打他!”王尚书问:“打多少?”众人说:“您说了算!”王尚书咬牙道:“打一百棍!”

大姐二姐急忙跪下求情:“父亲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就让我们替弟弟挨打吧!”大哥二哥也说每人替打二十棍,两位姐姐同样愿意各替二十棍。王尚书说:“那就先打他二十棍。”姐姐们又说:“他现在瘦得皮包骨,一棍子下去怎么受得了?等养胖点再打也不迟。”

王尚书听了,苦笑道:“罢了罢了,这逆子天理良心都没了,打他又有什么用?我问你,‘家无生活计,不怕斗量金’,我现在不当官了,没了收入,以后靠什么谋生?想做生意,又没有本钱给你。”说完,他转头问两位女婿:“你们问问他,还剩多少银子?”

王定把皮箱抬过来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金银首饰和器皿。王尚书见状勃然大怒,厉声骂道:“你这不成器的畜生!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偷来的?赶紧写认罪状,别给家里丢脸!”王景隆急忙高声喊道:“爹爹先消消气,听孩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随后,他将自己如何初次遇见玉堂春,后来怎样被老鸨哄骗得身无分文,又如何得到王银匠收留,还亏得金哥通风报信,最后玉堂春私下赠银助他回乡的事,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王尚书听完,仍然骂道:“不知羞耻的东西!自己三万两银子都挥霍光了,现在又要拿妓女的东西,不嫌丢人吗?”王景隆解释道:“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给我的,我并没有强求。”

王尚书哼了一声,说:“算了,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庄子,你自己去耕地种田吧。”王景隆低头不说话。王尚书见他不回应,更加恼怒:“王景隆,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王景隆抬起头坚定地说:“种田这事我做不来,也不想做。”王尚书冷笑:“你不做,那不如还去妓院鬼混!”王景隆挺直腰板:“孩儿想读书。”

王尚书讥讽道:“你都已经放荡成这样,心思早就野了,还读什么书?”王景隆语气坚决:“孩儿这次下定决心,一定会专心读书。”王尚书质问:“既然知道读书好,当初为什么还做出那些荒唐事?”这时,何静庵站起身来打圆场:“三舅吃了这么多苦头,以后肯定会改过自新,用心读书的。”王尚书想了想,说:“那就听你们的,送他去书房,派两个小厮伺候。”当下就叫人把王景隆送到了书院。

两位姐夫又劝道:“三舅好久没回家了,老爷留他一起吃顿饭吧。”王尚书摇头:“你们这样惯着他,可不是教育孩子的好办法。”两人连忙称是。于是翁婿几人一起喝酒,直到大醉才各自回家。这一场父子之间的波折,就像月亮被乌云遮住后又重放光彩,花朵经历霜打后再次绽放。

王景隆进了书院,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着满架的诗书,笔墨纸砚摆放整齐,他不禁感叹:“书啊,我们分别太久,读起来都有些生疏了。可要是不读,怎么能考取功名,这不就辜负了玉姐的一番话吗?但真要读,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总是想着玉姐。”

他拿起书读了一会儿,突然问书童:“你闻到书里有什么味道吗?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书童一脸茫然:“三叔,我没闻到也没听到什么呀。”王景隆喃喃自语:“没有?哦,我知道了,我闻到的是脂粉香,听到的是乐器声,这分明是想起玉姐了。”

他回想起玉姐当初的叮嘱:“叫我用心读书。可我到现在书没读进去,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坐立不安,茶饭不思,连梳洗都没心思,整天恍恍惚惚的,这可怎么办?”

他走到门口,看到大门上挂着一副对联:“十年受尽窗前苦,一举成名天下闻。”这是祖父写的,祖父当年刻苦读书,中举后一路做到侍郎;后来父亲也在这里读书,官至尚书。他又看到二门上的对联:“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回到书房,他看到《风月机关》《洞房春意》这类闲书,心里暗想:“就是这些书扰乱了我的心智。”一把火将它们烧了,又把和玉姐分开的破镜、分钗仔细收好,下定决心要勤奋学习。

有一天,书房没火了,书童出去取火。正巧王尚书坐着,就把书童叫过来。书童赶忙跪下,王尚书问:“你三叔最近用功读书了吗?”书童说:“老爷,三叔一开始根本不读书,整天胡思乱想,瘦得不成样子。这半年来,他整天埋头苦读,晚上读到三更才睡,五更就起床,一直到饭后才梳洗。吃饭的时候眼睛都离不开书。”

王尚书怀疑道:“你别撒谎,我亲自去看看。”书童赶紧跑去告诉王景隆:“三叔,老爷来了!”王景隆不慌不忙地出来迎接。王尚书见儿子举止沉稳,暗暗高兴,觉得从他的言行就能看出学问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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